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牽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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牽手

“你們門口這貼紙還真挺別致,”賀山笑了下,不急不緩地跟進來,“要關門麽?”

“不用,敞著吧,通會兒風。”梁樹接茬。

梁樹利利索索地鋪好了床,擺好了生活用品,賀山站一旁完全插不上手。王許林也在床上搗鼓,時不時跟賀山搭兩句話。

十多分鐘梁樹就搞定了所有,拽了把剛擦幹凈的凳子放賀山屁股底下,讓他坐著休息會。自己站陽臺上,把衣架拿出來掛兩根在外面。

“你帶哥去轉轉唄,人專門來這一趟。”王許林躺在剛鋪好的床上,吆喝著趕兩人出去。

梁樹挑了挑眉看賀山:“去轉轉麽?現在太陽還挺曬的,不過有觀光車。轉完我們可以去食堂吃飯。”

賀山屁股還沒坐熱,一把就站了起來,摟著梁樹肩膀給了個動勢:“走。”

梁樹找了個東彎西拐,自己也沒搞明白觀光車上下車點在哪。賀山只是跟著走,走得悠哉游哉。路上攔住一輛,問了司機,司機擺手說別找了,遠著呢。

車上還有座,司機看了眼後視鏡,讓他們兩人趕緊上車。

兩人貼著坐,剛好把車上最後兩個座位占了。

梁樹讓賀山坐外邊,美其名曰是可以多看看景。賀山動了下腿調整坐姿,兩人的大腿緊貼在一起,讓他沒心思朝車外看。

司機開一截兒就說兩句,乘客樂呵呵地搭腔。

梁樹看著這景覺得沒意思,也實在不明白哪些地方有什麽典故,兩人就這麽幹坐著繞了學校半圈。

到了目的地把人卸貨似的卸下來,一甩屁股開走了。

梁樹半推半搡地擠著賀山進了食堂,貼心地給人拉著透明門簾讓人進去,多看一眼還真有點主人家的派頭。

賀山又好笑又緊張地跟著進去,放慢了步子等梁樹追上自己,又頓了半步走梁樹後邊。

“你想吃什麽?”梁樹也頓了半步,跟賀山齊平走。

賀山想了下:“都行。”

梁樹摟賀山的肩膀:“走,帶你去吃我最喜歡的香鍋。”

這一趟下來,賀山沒覺著自己幫上了一丁點忙,倒真像個來閑逛的,還得梁樹各種地方看好了,親自帶著走。

學校隨便轉悠了一圈,已經四點過了。

梁樹領著賀山進了一棟教學樓吹著空調坐會兒,自個在自動售貨機裏買了兩瓶冰水,貼賀山臉上遞過去。

“誒——”賀山被冰得差點沒上手打他一下。

樓裏兩三個穿白大褂的人走過去,一邊走一邊小聲談論著賀山聽不懂的詞。

手裏拿著記錄板,沒拐彎朝前走,站電梯門口等了會,電梯門打開又合上,幾人消失在這層樓。

從進了賀山視線起,他的目光就沒離開過那幾個人,覺著挺新鮮,用胳膊肘杵了一下梁樹:“他們開學是不是比你們早啊?”

“誰啊?”梁樹擰好瓶蓋,四下看了兩眼。樓裏沒什麽人,看著挺清凈。

“就剛走過去那幾個,看著像學生的人。”賀山看著梁樹的臉,瞇了下眼睛,沒來由想象了一下梁樹套著白大褂的樣子。幹凈,通透,看數據的時候說不準還得帶個眼睛,顯得特有文化。

“哦,他們啊,是學長學姐吧,暑假待學校裏做實驗沒回去。”梁樹一邊應答一邊打了個呵欠,揉了下自己的頭發。

“你們做什麽實驗啊?”賀山接茬繼續問。

梁樹想了下:“每個人做的實驗都不一樣。”

賀山點點頭:“那你做什麽實驗?”

梁樹沒忍住樂,手自然地搭在賀山腿上來回摸了兩把,摸得賀山一身雞皮疙瘩:“我那個課題,叫什麽多功能二維納米材料的可控合成在腫瘤診療中的應用。”

這一長串名字每次從口中說出來,梁樹都忍不住發笑。名字聽著特專業特裝,連帶著自己這個人看著都靠譜不少。

光這個名字就記了半天,想著自己的半吊子水平,梁樹總覺著特違和。

“癌癥?”賀山挑了下眉,有點意外。

梁樹低頭想了下:“不全是吧,但沾點邊。癌癥的攻克技術太難了,我們還沒達到那個高度。”

“嗯,”賀山點點頭,擰開水瓶喝了一口,咽下去的時候想到了點什麽,“你做實驗也那麽穿麽?”

“穿白大褂?穿啊。第一次穿的時候覺著自己特像個人物,一套上感覺人都變專業了,”梁樹一拍腿,沒說兩句又開始笑,“你是沒看著,我穿上帥得沒法說。”

賀山皺了下眉,把梁樹的手從自己腿上撥下去,摸了下被他不知輕重地拍疼的那塊:“有你這麽拍人的嗎?”

“錯了錯了,給你揉揉。”梁樹樂呵呵地道歉,沒多少誠意,把剛被拍下去的手又放賀山腿上,前後左右來回快速揉了兩把,沒忘擡頭看賀山的表情。

“你幹嘛啊,手拿下去。”賀山跟梁樹對視時耳根一片燒,跟做賊似的小聲說了這麽幾個字,有點兒不耐煩地又把梁樹的手扒拉下去,摸著梁樹的手的時候發現他手挺熱和。

頓了下才把他的手放開。

自己這點心思被擺了一秒鐘在臺面上,足夠讓賀山心跳得像打鼓,連帶著都不大敢看賀山的表情。三兩口喝完了水,有點局促地起身,準備把空瓶旁邊垃圾桶裏。

賀山沒敢回頭看梁樹,打算扔完了之後特拽地給人一個背影,說自己先回去了。

沒走兩步就被人從後面拉著手腕,梁樹的手順著手腕內側和賀山十指相扣。動作行雲流水,有點無師自通的味道。

賀山覺著手心被羽毛撓了一下,癢感順著左手臂的經絡竄到胸口,在胸口那漫無目的地沖沖撞撞,撞得他都忘了轉頭問梁樹是什麽意思。

梁樹握著他的手用力捏了一把,沒臉沒皮地湊人耳朵邊,賤兮兮地來了一句:“哥們,想牽手了吧。沒談著戀愛,哥們跟你搞基。”

賀山難得臉上的表情裂開,沒好氣地甩開梁樹的手,沒解氣又踹人一腳:“滾。”

梁樹沒管賀山這話,照舊湊上去,整個人都要貼人身上似的:“走吧,我們滾回去,想吃你做的飯了。”

賀山沒想著梁樹開學後還能回家住。好幾次自己晚上十二點下工回來,以為屋裏沒人,沖了個澡光著出來,剛好碰見起來接水喝的梁樹。

梁樹沒什麽別的反應,有時候湊過來摸一把,說一句“身材不錯”,有時候只是看自己一眼,打個呵欠又栽被窩裏繼續睡。

賀山每次都得嚇一跳,但也沒法跟粱樹說。

按照梁樹那套歪理,兩個大老爺們,渾身上下的器官哪哪都一樣,看別人就跟看自己似的,有什麽好看的。

賀山只能是每回洗完澡把衣服套得規規矩矩,頭上還得搭一條毛巾,才敢從浴室裏出來。

梁樹每個星期沒有早八的前一天就回來住。

靠著這個規律,賀山快把他早上的課程表摸透了,甚至還記住他哪個周末有實驗安排。

賀山從前自己一個人住慣了,沒覺著一個人住著有什麽不好。但現在家裏多了個人,他沒回來,就忍不住老是想著他。

家裏就自己一個人的時候,賀山難免覺著整個屋子都空蕩蕩的。

周末一天沒活幹,賀山趁這個時候給自己放了一天假。

想著梁樹今天沒課,說不準得回來,發了條消息過去問他中午想吃什麽菜,老半天才等到一條回信。

梁樹:我今天不回來了,跟室友網吧開黑去。

賀山把這行字看了兩遍,回了個“好”。

粱樹不回來,自己也沒什麽做飯的心思,尋思著隨便下碗面條把午飯給湊合了。

剛把面扔鍋裏攪了兩下,消息又來了。

梁樹:我媽待會來拿個東西,她沒鑰匙,你給她開下門唄。

賀山看著這條沒來由有點緊張,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,想著要不要換一套更像樣點的。

這念頭只產生了一瞬就被賀山自己摁掉了,這麽緊張,搞得跟見丈母娘似的。

鍋裏水還開著,賀山剛把圍裙摘了,拿著手機想問一下梁樹什麽時候來,門口突兀地響起了敲門聲。

這就來了。賀山深吸一口氣,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,硬著頭皮開了門。

門外是一個女人,看著三十多,但想著梁樹的年齡,他的媽媽多少也得四十幾。

賀山沒怎麽見過打扮成這樣的中年女性,至少在現實中沒見過。唯一一次見過是在李既歡追的電視劇裏,打扮成這樣的女人站樓梯上,對著樓下圍著圍裙的女人說“我需要一杯咖啡”。

舉手投足間透露著一種——賀山絞盡腦汁想那個詞兒——高貴感。

賀山張了下口,不知道怎麽稱呼豐姝綰。她看著也就比自己大十多歲。照著梁樹的輩分叫阿姨,總覺著把人叫老了。但要是按照自己的輩分叫姐,怎麽想怎麽別扭。

女人看出了他的局促,先一步作自我介紹:“你好,我是豐姝綰。小樹之前跟你說過了吧,我來拿個東西。”

她不說我是梁樹的媽媽,也不說我叫豐姝綰。而說我是豐姝綰。

聽著灑脫又有力量,震得梁樹有點發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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